,彈琴哄老人。整整一個晚上。送李淑平回九層,老人依舊是戀戀不捨的模樣,拽著冉尋的手不讓走,卻被她三言兩語哄誘,很快願意進臥室休息。關好門後,遊紓俞輕聲開口:“謝謝。”她沒想到,冉尋會這樣將隨口許下的承諾放在心上。“沒關係。”冉尋注視遊紓俞側臉,微笑答,“奶奶是很重要的人,我很願意陪她。”見了麵,反倒沒有電話中那樣劍拔弩張。究其原因,就在於冉尋禮貌客套許多,不再袒露深層情緒,遊紓俞也收斂起苦澀生冷的...(adsbygoogle = window.adsbygoogle || []).push({});
第67章
遊紓俞怔怔望著她, 以目光丈量她們之間的距離。
半晌,墨眸裏的光逐漸暗下去,難堪般停留在走廊外。
“就是想問一問你。”她聲音很輕, “如果睡前有時間的話,我們還可以聊五分鐘嗎?”
冉尋的房門外沒有亮起“勿擾”。
她還以為,冉尋已經不像前天那麽生氣了, 默許她來敲門的可能性,想聽她再解釋。
但是,房門開啟,裏麵卻是對遊紓俞而言格外陌生的小姑娘。
深夜十一點, 兩個人都做了什麽?
她強迫自己忽略掉剛才房間裏的升溫氛圍, 她相信,冉尋不是那樣的人。
“沒有必要。”遊紓俞聽見冉尋對她的回答,“這麽晚, 你該回去休息了。”
語氣溫和,卻讓她頓時落入窘境。
“好, 我不打擾你。”遊紓俞藏在浴袍裏的手指蜷起,不打算放棄,“可我到寧漳倉促,來時候的裙子……壞了。”
低咳幾聲,仍在低燒,頭腦有些暈眩。
她望向冉尋,“冉尋, 你可以把巡迴那天的西裝還給我嗎?我出門時想穿。”
莊柏楠雖然知道冉尋是衣服架子, 穿什麽都好看, 但沒想到,音樂會那天的服裝, 竟不是她自己的。
“當然可以。明天,我交給酒店幹洗後送到前臺,你自取就好。”冉尋目光停留在遊紓俞臉上片刻。
那股墜悶感又浮上心頭。
裙子壞了,所以今天隻能穿浴袍去餐廳。
不該再多說,但她還是低垂頭,問遊紓俞:“為什麽來找我,而不是向酒店求助?他們會很樂意幫你。”
遊紓俞緘默不答。
而兩個人都清楚原因。
冉尋主動打破僵局,“嗯,那就這些事,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你還記得嗎?遊紓俞,我們之前約定過的一個月。在嘉平那時的確很愉快,至於現在,我已經走出來了。”
她語氣輕且隨意,不慎撞進遊紓俞怔楞的雙眼,很快移開。
“以後不要再來找了。我們,散了吧。”
說完,她示意莊柏楠關上門,轉身,不再關注背後的事。
身軀陷進鬆軟沙發,沒吹幹的發絲透著水汽。
這個角度,遊紓俞站在門外看不見冉尋。她最後看見的,是對方纏在右手腕的藥貼。
想問冉尋怎麽了,是不是手腕又疼了。如果方便,她願意幫忙按摩。
但話音竟哽住。遊紓俞想起,冉尋之前就扔掉了她的護腕。
她早已沒有立場,也不被允許這樣做。
莊柏楠很小聲說了句“您回去吧”,房門關合。
周身徒留走廊流通卻冰冷的空調氣息。
遊紓俞麵對緊閉的門許久,五分鐘之後,看見“請勿打擾”燈亮起。
扶著牆,她想冷靜離開。
但隻走了幾步,眼睛已經在發熱發酸。
這是冉尋最直白的一次告誡,推開她,告訴她“別再來”。
房門隔音並不好,遊紓俞本想再站一會的,但聽見莊柏楠和冉尋的談話聲。
聽見小姑娘焦急關心,問她手臂上的灼痕是怎麽回事。
聽見冉尋嗓音又攏上笑意,耐心安慰,對她與對其他人涇渭分明。
遊紓俞想,她此刻沒必要再站在這裏。她不為感動自己,期盼得到回應的物件也已將她拒之門外。
她隻是混沌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裏昏睡了一個晚上。
夢裏,人流如潮汐般退卻,而冉尋向她走來,手捧一束花,喊她“紓紓”。
朝前走了那麽多步,來接她。
周圍人來人往,本是嘉大某條尋常的路,再茫然四顧,竟變成訂婚場景。
遊紓俞自己身著一件沒有弄汙的雪白長裙,前方就是穿西裝,柔軟明媚的冉尋,向她微笑。
歪頭,像隻長毛貓兒,“紓紓,我們一起走吧。”
從夢中驚醒,遊紓俞從沒有那麽一刻想要再見到冉尋。
可夢與現實總是相悖的。
遊紓俞跌跌撞撞回自己的房間,手腕上的手鏈早被過熱的體溫捂熱。
那行刻在米粒上的字,她此時視野模糊,快要看不清。
如同她在寧漳赴約前,每每入睡,都期盼著冉尋對她返場,想象著巡迴演出中的每一個細節。
但終究沒辦法實現。
掌聲喧囂到極致,纔有幸得來一次返場。
對她的“無限次”,本就不可能做到。
…
冉尋送莊柏楠離開後,去洗手間洗了把臉。
她剛才沒有多大情緒起伏,甚至應和小姑娘說話時還能笑出來。
隻是覺得該這樣做,好讓自己清醒一點。
出來的時候,快十二點了,竟接到梁荔的電話。
對方語氣輕快,透著幸福,一點也沒有即將進入圍城的覺悟,嗖嗖給她發了許多婚紗設計圖,說她品味好,讓她挑。
冉尋給了自己的意見,又問:“看這架勢是西式婚禮吧?正式儀式什麽時候辦?”
“我知道你很急,可是先別急。”梁荔嗔她。
“早著呢,一週多我不剛給你發訂婚請柬嗎,你第二天還招呼都不打一聲,就飛嘉平來找我。”
冉尋嘗試彎一下唇,有些失敗。
她垂眸,停頓幾秒整理自己的情緒,才笑著回:“我是急急國王,你的事,我怎麽不急?”
這次輪到梁荔沉默了。
她聽見冉尋嗓音含著潮氣,顯然在勉力壓抑著自己。
但前幾天,冉尋平靜和她傾訴,說自己又恢複單身的時候,語氣分明極輕快,還有空閑調侃她,像沒心一樣。
至於掛斷之後,梁荔根本不知道她真實的情緒究竟是怎樣的。
“小冉,別太記掛著那件事了。”她有些心疼。
“我之前也不知道那位女教授來頭竟然那麽大。但最近看新聞,那個婚約已經……”
冉尋打斷她,“就說到這裏吧,荔荔。”
很輕地揚了一下唇,轉移話題,“我們不是在討論你的婚禮嗎,到時候我給你奏樂去。猜猜,我會隨多少?”
梁荔知道她在想什麽,不想她心情低落,索性順著說下去。
電話掛斷後,臨近淩晨。冉尋熄燈,任由自己陷入被褥與軟枕間,強迫自己閉眼。
兩封請柬,在相同時間遞送給她,她仍能想起那時的心情。
返回嘉平,在通宵航班沉寂了一夜,還溫熱的心潮頃刻凍成堅冰,一截一截地斷裂、崩塌。
無數次重複檢查請柬的名字,以為是玩笑,是整蠱,是休息不好生出的噩夢。
直到後來,不得不信。
見到縈繞甜蜜氣息的梁荔時,冉尋強迫自己掛上笑意。
可她早已開始不受控地設想遊紓俞此刻的模樣。
或許會摘下她送的手鏈,換上昂貴的訂婚戒指,化淡妝,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。
依偎在男人懷裏,接受無數親朋好友的祝賀。
她想,這樣也好。不會讓遊紓俞再墜入過往的陰影裏。
她害怕與女人接觸,那轉變思路,找到一個穩定而幸福的歸宿,不必隨自己到處漂泊,多好的選擇。
冉尋隻是有些遺憾。
遺憾在小鎮時,那個下午做了噩夢,一個有關遊紓俞最終結婚的夢,卻沒有聽話說出口。
說出來,夢或許就會翻轉。
而她貪心以為她與遊紓俞彼此特殊,自那時起就不會再分開。
-
次日,遊紓俞接到前臺的電話,到樓下取已經洗好的西裝外套。
她昨晚沒吃什麽東西,也根本吃不下,一直持續到今早起床。
到冉尋的房間看過一眼,人早就外出工作了,“勿擾”的提示卻始終亮著。
遊紓俞不願意多想,卻忍不住黯然。
那應當是獨獨對她的一個警示。
酒店的工作人員很有禮貌,很快遞給她裝衣服的手禮紙盒,又另外交給她什麽。
一盒退燒藥,兩盒感冒藥,安靜地隨小票躺在袋子裏。
“這也是冉小姐要我交給您的,請您注意身體。”她雙手遞過來。
遊紓俞輕吸一口氣,心跳快了些,“她還有說什麽嗎?”
工作人員憐惜她眉眼間的病意,補了句是今天很早的時候,冉尋親自出門買給她的,再就搖了搖頭,示意沒有了。
遊紓俞早已知足。
她提著衣服和藥回房間,步子依舊虛浮。
臉逐漸發熱,卻不知是因為低燒,還是捕捉到冉尋依舊關心她的蛛絲馬跡。
昨晚沒有夢到冉尋,所以現實給了她補償嗎?
遊紓俞勉強吃了一點生菜沙拉,服過藥,忍不住在搜尋引擎上搜尋冉尋的名字,查詢對方的行程。
看見兩天後,冉尋將在寧漳大學舉辦一場講座。
而臺風天過後,她本該在同地,參與那場同樣延期的生命科學領域學術會議。
遊紓俞給係主任打去電話,對方關心她的近況,而她安靜應聲。
“嗯,是的,婚約已經取消,我現在在寧漳。”
她撫摸被蘊好的西裝外套料子,好像能以此觸控到那晚穿著它登上演奏廳的冉尋。
隔著空氣,擁抱她。
垂眸,輕聲開口:“如果沒有意外,我依舊會去參加本年度的ICCEB。”
與冉尋見不到麵,對方甚至語聲冰冷,藉此推開她。
那她就親自去見,就算一遍又一遍,也無妨。
-
寧漳大學是本地最知名高校。北嘉大,南寧大,國內外都是排名頂尖的學府。
冉尋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到這裏來講座,因為當初家裏逼她報寧大金融係。
她沒聽,倔得很,報了死對頭嘉大。像存心和家人作對一樣。
最後也才堅持了一年,就狼狽逃出國。
如果要問冉尋是否後悔,她不後悔。
隻是走進寧漳大學時,環顧與嘉大相似卻又不同的人與景,偶有幾分懷疑。
如果當時選了這裏,仍舊是鋼琴表演專業,隻是少了與遊紓俞的相遇,現在是不是就能更快樂一些?
冉尋想答一個“是”字,但做不到。
因為她想起自己與遊紓俞相遇的那一刻。
對方撐一柄透明傘,險些與她擦肩而過,埋沒在無人知曉的初春。
直到走到學校禮堂前,仍在怔神。
莊柏楠在裏麵為冉尋除錯講座用的PPT,專業調律師在臺上除錯鋼琴,以便她中途使用。
而冉尋在後臺外徘徊。
附近是一片景緻幽深的小花園,時有人流途徑,看裝束都是講師學者,走入旁邊的教學樓。
應該也是有其他活動。
臨到講座開始的時間,小雨淅淅瀝瀝,有轉大趨勢,她該進場了。
可不知怎的,冉尋稍微偏了一下頭,餘光延伸,就看見了本不該在這裏見到的人。
遊紓俞穿著那件淺色西裝,臂彎攬著資料夾,另一隻手托舉透明傘。
目光停頓,靜靜站在距離她五步遠外的地方。
這一刻,早已不是初春時節。她們之間,隔著花圃裏開得正盛的無盡夏。
藍粉花瓣簇擁成團,在溫熱潮濕的空氣中綻放。
冉尋聽見遊紓俞喚自己,這次距離拉近,不再是無聲的口型。
“冉尋。”音色清泠。
如同在臺上臺下,她曾撫摸過無數次的那枚高音C鍵。
(adsbygoogle = window.adsbygoogle || []).push({});gle || []).push({});第36章電影散場, 人流如織。發生這種意外情況,冉尋後半場電影都沒怎麽看。聽不懂前排觀衆討論劇情,但也認了。她一門心思放在遊紓俞身上, 影廳的燈亮時,擔憂詢問:“還難受嗎?怎麽突然會累呢。”遊紓俞早在燈亮散場前就已經起身,安靜坐在座椅最邊緣的一角。視線短暫掃一眼冉尋, 很快低垂,落在固定位置。表麵沒有在和她交談,但話是對她說的,“你別擔心。”冉尋抱著沒怎麽吃...